我回忆了一天一夜,在记忆中仔细比对,终于有了结论。
“谢琰在哪里?”
我夤夜前往他的住处,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此时穿着一身玄色寝衣,神色平静的坐在床上。
“阿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回应我的,是那不熟悉的沉着冷静。
我彻底得到了答案。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占据了这具身体的?”
“阿姐,我就是我,什么时候的我不是谢琰呢?何来占据一词。”他歪着头,略微挑眉。
“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我极为厌恶他这样的神情。
“阿姐舍得吗?”
“你觉得呢?”我冷笑一声,“刀刃刺破喉咙的感觉,我可真是毕生难忘。”
他听罢神色微变,抬眼看了一眼我的脖颈处。
那里光洁一片,并无伤疤。
但他就这样盯着看了半晌,也沉默了良久。
最后却是选择回避掉了这个问题,只道:“先皇锡婚那日,我便在这具身体内苏醒了。”
我却并不信他这话。
“阿姐别不信我,我只不过是一直未能操控他罢了。”
“操控?所以,你和阿琰如今同处于一具躯壳内?”我敏锐地提炼出其中的信息。
“阿姐,这重要吗?我就是我,前世的我和今世的我,都是谢琰而已,阿姐何必分那么清楚?”
他再度回避了。
“阿琰温顺乖觉,与你之间如隔天堑。”
我冷笑一声,说话无半点客气。
他听完顿时变得暴躁如雷。
“如隔天堑?阿姐可知道我当年在冷宫,当年在别国当质子的时候,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吗?我何尝不想像他一样,可是我在深渊地狱里苦苦挣扎时,却无人拉我一把!”
“连阿姐也没有!阿姐如此偏心,哪怕他顶着与我这个杀了你的仇人一样的脸,今生却也愿意救他,可仍旧不愿救我!”
他说这段话时的样子,与前世的暴君别无二致。
我被他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语气到胸口上下起伏着,血色的天空再度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气血上涌之际,我掏出袖中为防不时之需,备好的匕首,一刀插入他的右肩之上。
鲜血喷涌而出,我们两个人都瞬间冷静下来。
“前世你杀了朝中那么多人,究竟是为了复仇还是单纯在满足暴虐的私欲,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是为了报仇。”事到如今,尽管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他也依旧大言不惭道,“世人皆负我,举世皆可杀。”
于是我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拔出。
他吃痛到闷哼一声。
“你顶着这张脸,我确实不想杀你,但你也知道,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
“你就这么确信肉体上的疼痛,他感觉不到吗?”
他捂着伤口,笑着问我。
“随便吧,若是阿琰疼的话,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也足够无能,无法从你这样的恶鬼手中夺回身体。”
语毕,殿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我准备迈出殿门之际,一声苦笑回荡在我耳边。
“阿姐对我可真狠。”
我唤了太医过来给他医治,却一直没再去看过他。
14.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将皇帝囚禁的消息终究传到了前朝。
一时间众说纷纭,却无人敢当堂质疑我的行为。
反而迂回婉转地说什么“陛下病重,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当立皇太弟以安朝政”。
我当廷以“陛下尚在壮年”为由,质问带头上书之人是否在诅咒皇帝,而后便摘了他的乌纱帽。
前朝再度平静下来,但背地里逐渐变得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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