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怡身体失重，没有下坠的感觉。
衣襟蹦得很紧，快要勒断她脖子。
什么都没来得及想，身体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栏杆外面拎回去，丢在了地面。
沈佳怡趴在地面干呕。
想要死都不能！
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将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击溃。
她痛苦地卷成一团，缩在墙根，瑟瑟发抖。
突然，下巴被人钳住，被头发遮盖的脸，被迫抬起来。
透过头发缝隙，看见陆枭那张矜贵冷傲的脸。
“在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李哥的，李哥没让你死，你就得活着。”
言毕，陆枭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当狗一样拖着，走过长廊。
沈佳怡的屁股和腿在地面硌的生疼，她却麻木的没反应。
陆枭把她丢进了一个脏乱的浴室，打开水，放了一脸盆水。
沈佳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反正无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想活了。
洗脸池里面的水满了，陆枭回眸，一把将她抓起来，把她脑袋摁在了洗脸池里面。
刹那间，带着消毒液味道的自来水往她鼻孔嘴里汹涌而来。
肺部连着整个胸腔痛不欲生……
痛苦让她大脑清醒了过来，她不要死，她还没活够。
她开始挣扎，踢腿。
陆枭的手劲太大，稍微施压，她便无法挣扎。
眼看就要溺死，他突然松开了手。
沈佳怡滑倒在地，咳得惊天动地，吐了一口又一口的水。
泪眼模糊中，沈佳怡看见陆枭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睛。
“还要死吗？”
“不要。”沈佳怡不假思索的回答。
“下次想死了，和我说一声。”陆枭笑了，那笑容人畜无害。
沈佳怡觉得是死神的微笑，死神在对她招手。
陆枭站起来，洗干净了手，“洗干净，吃了饭，下午培训。”
“好。”沈佳怡怕陆枭，怕得要命。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陆枭比这里所有人都可怕。
陆枭走到门口，突然回眸道：“把你的这张脸藏好。”
沈佳怡摸着自己的脸，爬起来站在镜子面前。
发现自己的头发湿透，从额头分开，她漂亮的面容完全露在外面。
这张脸，厉锦天曾经夸奖过。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若是让这里的那些男人知道，她接下来将会生不如死。
沈佳怡立马将头发拨下来，遮住半张脸。
袁媛进来了，把门反锁了。
当着沈佳怡的面，就脱了衣服，她娇美的身体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不用想都知道，很痛，很惨。
沈佳怡别开脸，不忍心看第二眼。
“之前……你为什么要帮我？”
张强一开始，是针对沈佳怡的。
若不是袁媛跑上去缠着张强，被强奸的那个就是沈佳怡。
“谁说我帮你？我们房间就张强最强，弱者依附强者，才能生存。听说你还是高材生，明哲保身的道理都不懂，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我……”沈佳怡低下头，“我不会寻死了，无论如何，你救了我。”
“那你可要一直记着我，等你跑的那天，带上我。”
沈佳怡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你们读书人，有八百个心眼，我不太聪明，只能跟着你们跑呗。”
袁媛适应能力很快，居然唱起了在希望的田野上。
“你高看我了，我不但不聪明，还很傻，被男人和妹妹玩得团团转。”
“谁还没点黑历史，别抓着自己的错不放，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你能带我出去。”
袁媛也没等沈佳怡回答，自己就继续哼歌洗澡。
洗了澡去吃饭，沈佳怡还是穿着脏兮兮的衣服。
袁媛排队在她后面，细腰被一个小个子男人摸了一下。
袁媛回眸就甩了那人一耳光，“我是强哥的人，你也敢碰我。”
那人刚要打回来，就感受到来自张强的压迫力，吓得不敢吱声了。
沈佳怡端着餐盘，伸手去拿水果的时候，被发水果的人拍了一巴掌。
“水果是要钱的，丑鬼。”
男人嫌弃碰到沈佳怡脏，立马拿出干净的毛巾，死命的擦手。
沈佳怡看着自己红了的手背，急忙端着餐盘，跑到最角落吃饭。
张强和袁媛随即来了，坐在她身旁。
张强就给袁媛介绍这里的环境。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监狱，被我们老板租下来了，咱们慈善机构虽然是一个老板管理，但是分三个区。”
“我们是第三区，只要业绩能干到两个亿，就能去第二区。”
“两个亿？”若是在外面，沈佳怡觉得容易，在这里面这是个天文数字。
“嗯，据说第二区每个人都有独立房间，房里还有卫生间等。”
“第一区呢？”袁媛饭都不吃了，好奇死了。
“第一区总业绩五亿以上，据说他们住的都是五星级套房，要美人有美人，还能和家人见面。”
张强露出羡慕的眼神，“我一定要努力，爬上去，做人上人。”
袁媛道：“诈骗就是人上人？”
“你懂什么？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打一场拳，丢掉半条命，就几千块，在这里，不用风吹日晒，就能走上人生的巅峰，还能拥有你这样的美人，有什么不好？”
张强把袁媛抱在怀里，当众就吻了上去，宣布他的成功。
周围的人吹口哨，尖叫，拍桌子。
“强哥，现场表演一个。”
“来一个……”
全体沸腾。
付愧想要袁媛，被陆枭阻止，如今被张强得到，还当着他的面搞。
他气的暴跳如雷，将餐盘对着沈佳怡这边丢来。
付愧打不过张强，只能在原地发疯。
“妈的，婊子，你最好是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袁媛勾着张强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强哥，我怕。”
“别怕，我在，他不敢动你。”
张强被怀里扭动的袁媛撩地起火。
再加上男人都有争抢的好胜心，付愧越是愤怒，他兴趣就越大，直接把袁媛压在了餐桌上。
沈佳怡看见袁媛眼里的绝望，她站起来，端起餐盘，对着张强的脑袋就砸了上去。
张强一身腱子肉，挨了这一下，根本不痛不痒。
但是愤怒值却拉满，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转了半圈，落在沈佳怡身上。
“沈佳怡，你找死。”袁媛在张强没行动之前，猛地扑上来，扇了沈佳怡一耳光。
“谁允许你打我男人了？你嫉妒强哥喜欢我，搞破坏，你真阴险，有种你和我打，你打得过我，我就把强哥让给你。”
原本要动手的张强，看见两个女人争抢他，火气瞬间熄灭。
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对着旁边的人道：“哎呀，你们强哥我这该死的魅力！”
沈佳怡挨了一巴掌，大脑也清醒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后怕得心脏狂跳。
她捂着脸，转身跑了。
这个地方，唯一没人的地方，就是之前那个浴室。
沈佳怡冲进去，锁门，靠在墙面，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她知道袁媛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这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伦理。
有的只是肮脏，强权，殴打，诈骗，恶心……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缅北！
她要怎么办？
谁来帮帮她！！！
然而老天听不见她的哀求，她只是想要找个地方清静一下，舔舐自己的伤口。
上天都不都放过她。
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响了，沈佳怡吓得一哆嗦。
“谁？”她几乎是尖叫出声的。
“培训，给你三秒钟时间出来。”门外传来陆枭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沈佳怡几乎是从地面跳起来的，一把拉开门，“我出来了。”
陆枭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沈佳怡跟在跟在他后面，他人高腿长，她要一路小跑才能追上。
上了五楼，去了一个大厅。
里面一个长条形状的桌子，桌子能坐下二三十人。
桌子前方，有一个简易的黑板，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数字。
沈佳怡觉得那个应该是计划诈骗业绩的数字。
前来参加的只有他们五个新人。
陆枭站在主位，面容冷傲，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坐。”陆枭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他们齐刷刷全部正襟危坐。
陆枭走过来，给他们每人发了几张文件。
“这个是我们慈善机构最基本的话术，给你们半天时间背下来，下午就上岗。”
言毕，也不等他们说话，陆枭便转身出去了。
陆枭走后，也没人说话，全部都专注盯着话术，想要在半天时间记下来。
沈佳怡看了一遍，就丢在桌子上。
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发现下面不是外面，也是监狱里面。
也就是说，李离在办公室，就可以看见全场。
谁干了什么？都在李离的眼皮底下。
监狱，房间是全封闭的。
想要跑，唯一的出口便是他们进来的那个大门。
除了吃饭，他们一般是去不了一楼。
在吃饭的时候跑，可能性等于零。
再加上来的时候门外还有那么多拿着ak的保安。
沈佳怡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她没活路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眼睛。
在脑海里绘制了一张来的时候见到的地图。
李离办公室，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落在沈佳怡几人身上。
他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支烟，指着屏幕上的沈佳怡。
“陆枭，这个女人活不长。”
陆枭瞄了一眼，没说话。
“我花了八十万，死肯定是不能让她死了，你去联系一下，看看谁愿意一百万接收。”
陆枭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
“李哥，联系了，他们都要亲自见到人，才肯出价格。”
李离半眯起眼眸，盯着屏幕上的沈佳怡，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一眨眼，半天过去。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沈佳怡睁眼一看，是李离和陆枭进来了。
所有人都吓得站起来，“李哥好，枭哥好。”
李离在办公室看了一天的监控，知道沈佳怡除了一开始翻了一下话术，一直到现在都没看一眼。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到沈佳怡面前。
“沈小姐，请你背一下第一条。”
沈佳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好，我们这里是派出所的，你拍的身份证可以拿到了，我们这边可以帮你寄过来了，你只需要到付一个快递的钱就行了……”
李离没料到她居然能背出来，着实有些意外，点燃一支烟。
“继续。”
沈佳怡一口气，把几页的话术一字不漏的全部背下来，期间都没迟疑一下。
李离哈哈大笑，对着陆枭道：“你们高材生，学霸，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吗？”
陆枭回答：“我没这个本领。”
李离开心了，单手勾住沈佳怡的肩膀。
“学霸，现在是证明力能力的时候到了。”
李离拿出一部老式的手机放在沈佳怡面前。
“随便拨打一个电话出去，试试水，你不是想要换房间，成功了，哥给你换。”
沈佳怡没干过骗人的事情，她干过销售。
当年厉锦天家里还是一个快要倒闭的小公司。
是她研发出来了新型无人机，一开始没人买，也是她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出去推销。
联系好了客户，厉锦天再在外面去谈。
沈佳怡把诈骗电话当成销售来做，随便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技术部门就监听了，追踪电话的归属地。
沈佳怡开了免提，响了几声，哪头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喂？哪位？”
沈佳怡冷静道：“你好，我们这边是公安局的，你的儿子嫖娼被抓，请你带着你的儿媳来交罚款认领……”
沈佳怡尚未说完，老妇人就焦急道：“警察同志，求你别打电话告诉我儿媳，我儿媳知道了，要和我儿子离婚的。”
“很抱歉，我们是正规单位，必须要家属亲自来，除非线上处理这件事情，就不用亲自来。”
老妇人激动道：“线上怎么处理？”
“只需要交五千块罚款，你儿子今晚就能回家。如果不能交钱，你还是去警察局说吧。”
家丑不可外扬，老妇人怕被外人知道告诉她儿媳，哪敢去警察局。
“我交钱，求你们别告诉我儿媳。”
李离立马丢来一个账号。
沈佳怡对着那个账号念出了一串数字。
在要说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听见老妇人那边的哭声。
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死寂一片。
沈佳怡转头看向李离，“很抱歉，我做不到。”
李离一笑，“做不到，那就断你两根手指。”
言毕，他弯腰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个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