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的时候,家里蹲的沈泽明显看出了沈严有些出神,嘴角扬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直到沈严抬起眼,狠狠地瞪了他,他竟然被吓得抖了下。
吃完饭沈泽还是很沉默,连我爸妈喊他都没应,一个人回了自己房间。
我爸不满道:「这孩子真是不像话。」
沈泽一见这是好机会,见缝插针安慰我爸,做起了他的贴心小棉妖。
我回房做作业后,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沈严他会一路黑化下去吗?
怀着不安的心情,我走到了他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没想到,沈严打开门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连睫毛都湿漉漉的。
「你在哭?」我问他。
他下意识地反驳:「没有!」
但他眼眶里新溢出的泪水立马出卖了他。
他下意识地用手背去擦,企图毁灭罪证。
我忙从书桌抽了张纸巾给他,却正好瞄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全是纸团,全是他刚擦泪水的。
然而沈严看着我还是一副倔倔的表情,就是他的红眼睛和掩饰不住抽动的嘴角实在太可怜了……
联想他上次发狠把沈泽推下楼之后也是哭了半天,我忍不住感叹道:「弟弟,你真是打得越重,哭得越狠啊。」
沈泽通红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结果没震慑住我,瞪完他抽噎出声了。
太可怜了,让我忍不住心软抱住了他。
「好啦好啦,想哭就哭啦!都是他们先欺负你,他们混蛋,他们活该!」
没想到沈严听了回拥住我,哭得更狠了:「姐姐,为什么做个好人这么难啊,我真的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恶心的人。」
原来我心里堵得慌,不是因为害怕沈严黑化,是源自双胞胎神奇的感应,真正心里堵得慌的是沈严。
是啊,做好人真难啊。
其实沈严没变,他的道德底线还是很高。
他们对他霸凌的次数不计其数,可他每每还手一次,就难过得不行,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因为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拍了拍他的背:「沈严,你没做错。不要轻易去和解忘记仇恨,那样对不起的是曾经在泥沼里挣扎着的自己,不甘心就是不甘心。你只是学会了反击,捍卫自己应有的权利是应该的。」
我感觉到拥在我身上的沈严忽地一愣。
良久,他轻轻道了声:「嗯。」
他又用哭哑的嗓子道:「我没有变坏,我靠近那些人只是想通过他们多了解一下沈泽。黄薇薇打你,我才……」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推开我,又捧起我的脸:「姐姐,你脸上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早不疼了。」
「黄薇薇怕是比我更疼,」我笑道,「而且我今天可开心了……
「弟弟,你叫我姐姐了。」
看着沈严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我,我继续笑道:「来,再叫声姐姐听听。」
说完,我心道坏了,我飘了,这话说得跟我爸似的。
然而,下一刻我听到了沈严轻轻唤了我一声:「姐姐。」
他说:「姐姐,有你真好啊。」
18.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严迎来了在家里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我们和沈泽的十八岁生日。
爸妈在自家酒店给我们办了个大大的成人礼。
但说是我们的成人礼,其实更多的,是我爸向他名利场上的朋友炫耀。
此时沈泽的腿已经痊愈了,他跟我爸游刃有余地向宾客们敬酒,看起来他更像是我爸的亲儿子。
我和沈严原本正分蛋糕,可我爸喝上头了就原形毕露,就来逮我和沈严跟着一起敬酒:
「看看沈泽多大方,你们现在年满十八岁了,是时候喝酒了,现在开始学起来,以后少不这种场面……」
这么多人看着,尤其把我们和沈泽对比,我们不好意思拒绝,也不想输给沈泽。
而且酒从前对于我们来说是种禁忌,我妈从来不让我们喝这些。
我爸引诱了我们,让我们产生了一种错觉:喝下它,我们就是不一样的大人了。
我知道沈严也心动了,我们接过了我爸的红酒倒入了杯中……
结果,我和沈严的酒量也是如出一辙地差。
没多久,我俩就互相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去走廊做螃蟹精了。
而这时,沈泽拦住了我们:「爸爸找你们有点事情。」
沈泽把我们带到了休息室,还给了我们醒酒茶。
但左等右等,我爸还不来,沈泽着急了便点了支烟,过了会儿他就说他出去叫下爸爸。
我和沈严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有些犯困,便随他去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四周都是浓烟和火焰。
我缩在角落里,沈严靠在我身前,一个劲儿地打着电话。
我看到他的屏幕里大大地亮着两个字:爸爸。
但是爸爸没有接电话。
好在沈严刚停下拨打,我妈的电话就通了进来。
我们成功获救了。
沈泽的手段并不高明,火场里的杯子并没有被烧毁,检测到了一些安眠药。
原来,沈泽平时在家无所事事,竟然得了抑郁症。
抑郁症让他获得了医院开的安眠药,给了他刀子,却也成功弄坏了他的脑子,他的手段低劣得不行。
他被公安抓走的时候,我爸很痛心地问他为什么。
沈泽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笑着说出了真相:「他们要是死了,沈家的财产就是我的了。」
多可笑,我爸拿他当亲儿子,人家却只是惦记他的财产。
沈泽被抓后第二天,另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沈泽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沈严的养父母在学校门口拉横幅说沈泽是被冤枉的。
他们还打了电话叫警察,嚷嚷着沈严曾经把沈泽推下楼也是故意杀人。
可警察来了以后,没有学生愿意给沈泽做证。
于是他们找到了沈严的班主任,恰好当时班主任在上课,他的多媒体电脑插着的 u 盘里存了当时的录像记录。
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开了录像。
原来当时沈严在楼道找到沈泽的时候,他还没说话,沈泽就先上手推倒了他。
那个时候沈严第一次进行了反击,沈泽也是第一次落了下风,后来沈泽是自己想扑倒沈严的时候,自己一个脚步不稳后退摔下了楼。
真相终于大白。
当初沈泽摔下楼的时候,沈严吓坏了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把沈泽推了下楼。
班主任存了这份录像原本想替顾严洗清罪名,却没想到事后顾严摇身一变,成了沈严,那他自然也就不需要拿出这份录像了。
幸好事后班主任也一直忘了删,今时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而另一边,沈严接手沈泽的小弟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在那些人手里得到一个消息:沈泽好像经常跟一对奇怪的夫妻打电话,总是说汇钱之类的。
经过沈严提醒,我妈去拉出了沈泽的通话单。
当年沈泽没成年,他的 SIM 卡登记信息是我妈的。
我妈拉出的通话单显示,早在 DNA 检测报告出现前,沈泽就和他的亲生父母频繁联系了。
所以沈泽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谁。
黄薇薇也只是个导火索,他专挑沈泽的脸揍,更多的是害怕别人发现我俩长得很像。
种种证据表明,沈严的养父母当年主动调换了沈泽和沈严。
这也说通为什么沈严的养父母从前那样对待沈严,他们心知肚明这个孩子不是亲的。
果然,公安调查的时候,沈严的养父母屡次露出了破绽证实了这点。
就这样,沈泽和他的亲生父母都被判了刑。
沈泽下手正好年满十八,放火杀人未遂情节严重判了八年。
沈泽的父母调换孩子涉嫌遗弃罪,又在暗地教唆沈泽杀人,一个判了三年,一个判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