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场就给了他一巴掌,哭得声嘶力竭:
「可我是人啊!我不是冰冷的瓷器摆件!我想要爱啊,父母兄长不爱我,你是我的夫婿也不爱我!为何你们都不愿意想想我是有血肉的人啊!你告诉我,草狗尚有手足母亲为其舔毛,那我呢,我呢!」
当时的沈随安是怎么做的呢?他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塞了一把匕首到我的手上。
「公主若是有怨,不如用这匕首一刀刀割下臣的肉泄愤。」
我抗拒着连连后退,匕首掉在了地上,他留下一句「你既不愿,就不要再说这些话,让人头疼」,转身又去了书房。
7.
「报公爷,刺客已尽数逮捕歼灭,陛下恐太后和皇子公主们遇险,命您带人原路返回驻守护驾!」
传令小兵的出现打破了这僵持的场面,他收回了枪,转身跨上了战马,马头掉转前又深深看我一眼,便远去了。
我就那样一直跪着直到车马队伍全部走远才敢起身。
转身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哥哥。
他拿着手帕专注地替我擦拭脸上的血,又一层层地扒开我的发缝查看,头皮被扯紧,疼得我龇牙咧嘴。
「哥,我没事,那是刺客的血。」
他闻言松了口气:「妹妹,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再出事?」
我心里疑惑,不由得便问出了口。
哥哥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有了慌乱。
「为兄的意思是阿爹已经不在了,你若再有闪失阿娘岂不是要哭瞎了眼!」
哥哥的话让我感受到被珍重的滋味,我笑着安慰他:
「哥哥请放心,您的妹妹机灵着呢!」
谁知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给了我一个爆栗:
「胡说!你一直粗心大意且眼神不好,走在路上我都要担心你被行人撞倒。」
我捂着脑袋围着他转圈告饶,芋头大娘又救我于水火。
「你们兄妹快别闹了,我这炭火还燃着,快烧些热水洗漱一番回家去,不然你们阿娘见到这副样子,不得当场吓死。」
我这才注意到哥哥的长衫上全是土,像是摔倒在地沾染上的,发髻也有些散乱。
纷乱过去的天空此时格外的静谧幽蓝,我不禁在心里感叹。
真好,我没有出事,芋头大娘还能招呼我们用热水洗漱,哥哥来接我回家……
8.
转眼就开了春,哥哥科考在即,阿娘听说京郊的隐安寺极灵验,早早地就去挂起了号排起了队。
今天总算轮到了我们娘俩,一早儿我们就收拾好了行装,要在寺中斋戒三日为哥哥祈求好运。
隐安寺占地极大,庄严肃穆,听说前段时间皇家都来祈过福。
我跪在漫天神佛的面前,虔诚地叩首,内心默默述说着心中的念想。
一谢花有重开日。
二谢所憾皆补全,
三愿至亲长顺遂。
拜完神佛起身后我发现阿娘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挂彩头去了,便也跟着来到了中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
阿娘正踮起脚,努力地舒展双臂,把一条红绸往榕树最高的枝丫抛去,嘴里还呼喊着:
「菩萨保佑,让我的孩子平安一生,所愿皆所得!」
我看得好笑,正欲上前帮她,却被树下的另一妇人吓得生生止住了脚步。
妇人皮肤雪白,气质高贵,正学着阿娘把红绸往树上抛。
她的身边围着穿着光鲜的侍女,还有面白无须的阴柔小厮。
那是我前世的母亲,或者现在我该唤她一声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