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阴影处的傅溪蕊,一直沉沉地看着这份离婚报告,随着时间的推移,心脏仿佛也在一点一点缺失,冷飕飕的风往里面倒灌。
听到赵闻江平静的话语,傅溪蕊缓缓抬头。
她很平静的对他看了一眼,好似没什么情绪,实际心底,却像是刀割一般。
开口的声线沙哑不已:“我不同意。”
听到这个答复,赵闻江的眉头紧紧拧住,他试图劝说迎来却是沉默。
甚至到最后威逼利诱,傅溪蕊也像是一个撬不开的贝壳一样。
赵闻江累了,扯了扯嘴角:“你一点都没变,遇到事情就只会冷处理。”
说完这句话,赵闻江便准备离开。
到了门口,他再度看了一眼傅溪蕊,见她依旧是维持着不变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协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不由得紧了紧。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寂静的屋内。
傅溪蕊如同木偶一样坐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是空洞的、麻木的。
这三年来,她无数次想过若是赵闻江没死会怎么样?
她会好好待他。
把欠的仪式全部补给他,以后两个人携手并进。
这些美好,总会在梦中一点点完成。
可只要梦醒,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那些美好的假象就如同泡沫一样被戳破了。
现在赵闻江没有死,但她却依旧抓不住他。
坐了许久许久,傅溪蕊莫名觉得喉咙干咳,强烈的情绪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她急切地需要什么东西缓解。
傅溪蕊起身来到厨房,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高烈度白酒,打开瓶盖就狠狠灌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刺激到了喉咙。
她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她已经三年没碰酒,因为每次一喝酒就梦不到赵闻江,渐渐地,她就不喝了。
天渐渐黑了。
傅溪蕊坐在沙发上,脑中一片混沌,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眼皮渐渐闭合,又被费力抬起。
她不想睡,她还在思考如何让赵闻江回心转意。
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最终还是抵不过身体机能,缓缓陷入了睡眠之中。
……
傅溪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后。
家里换上了很多电器,但破败的大楼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显然不能再住人了。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扑腾”一声,好像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傅溪蕊循声望去,就见是赵闻江的房间发出的。
莫名的,心中骤然不安。
她抬起脚,打开了大门,眼前的一幕令她遍体生寒。
她看见了——
一个中年男人人吊在半空中,脸上是被绳索勒紧窒息憋成的青紫色。
男人的五官,依稀可以辨别到赵闻江的影子。
电光火石之间。
傅溪蕊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救人!
她猛地冲上去,一把将中年男人抱起,试图助他脱困。
第37章
折腾了一翻功夫,傅溪蕊才把人救下。
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格外沉重。
眼前男人因为窒息咳嗽得弯了腰,但他的脸却是麻木的,如一滩死水一般。
这样的他,让傅溪蕊的心也跟着压抑起来。
她不由得轻声问道:“你好点了吗?为什么要寻死呢?”
男人闻言,身子短暂地停顿一下,继而继续咳着。
见他实在难受,傅溪蕊拧紧了眉,转身出了门。
再次进来,傅溪蕊的手中端着一杯温水:“等不咳了就喝杯水润润喉咙。”
说着,她递给了男人。
男人闻言,抬起眼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水杯。
见他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傅溪蕊唇角勾了起来。
这下子,她才有空仔细打量着他,越看心中越发愕然。
这个男人好像就是赵闻江。
不过是中年模样的赵闻江。
傅溪蕊站直了身躯,目光向四周扫视着。
当视线落在一个电子闹钟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2012年几个大字刺到了她的眼。
现在是2012年?
她站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中年模样。
难怪自己感觉身体沉重不少。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傅溪蕊很快冷静下来,她转身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赵闻江,轻声唤道:“闻江?”
赵闻江这次有了反应,但依旧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赵闻江格外熟悉。
就像……
就像三年前那样,也是这样对生活没了希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傅溪蕊缓步上前,拉起了坐在地上的赵闻江。
他也没有反抗,顺着力道起来了。
“闻江,你为什么要寻死?”
傅溪蕊想要一个答案,但赵闻江只是挣脱了她手,没有回答她,反倒是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她拧紧眉,跟了上去。
就见赵闻江只是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就不动了。
傅溪蕊也坐了过去,打算静静地陪着他。
或许,这又是一个梦。
傅溪蕊坐在沙发上,游离着思绪。
倏的,门口响起了转动钥匙的声音。
有人在开门。
傅溪蕊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面容和赵闻江有三四分相似的年轻男人走了起来。
看到里面的场景,他不由得惊呼:“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爸你居然会陪妈看电视呢?”
傅溪蕊瞳孔一缩。
爸?妈?
他是自己和闻江的儿子?
她心中震惊,但面上没什么情绪,下意识地嗯了一句。
儿子奇怪地瞄了他们几眼,从包里拿出两个礼物出来:“喏,这是我给你们买的三十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别再念我不来参加宴会了,我是真没时间。”
他放下礼物,也不管傅溪蕊和赵闻江什么反应,就准备离开了。
傅溪蕊把他拦了下来,将儿子拖到了角落里,悄声问道:“你知道你爸怎么回事吗?他一直不说话。”
儿子也是奇怪地看着她,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妈,在这个家里,从来不说话的人是你。”
傅溪蕊诧异不已,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一直冷暴力他,他没疯已经算好了,只是不说话而已,这又什么?”
“反正你们在家,这个家里就冰冷冷的,我都习惯了。”
第38章
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傅溪蕊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唇不断开合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儿子已经不耐烦了,摆手道:“行了妈,我得回家了,就不和你说了。”
说着,他就走了。
傅溪蕊想拦也没拦住,门一关,她站在正中央像个雕塑一样。
半响,她才缓缓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一直面无表情的赵闻江。
后知后觉,心脏传来了钝痛的痛楚。
她坐回了原来的位子,直直盯着赵闻江的侧颜,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真的很过分,你骂我吧,打我吧,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好。”
傅溪蕊说了许多,但眼前的赵闻江却是毫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
她渐渐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傅溪蕊从未哭过,但看见这样的赵闻江,她却控制不住的心酸。
她缓缓牵起赵闻江的手,发现他的手中全是茧子。
这是常年家务的双手。
粗糙、暗沉、没有光泽。
光是摸着这双手,傅溪蕊就知道他的日子是如何的艰难。
一滴泪不受控地滴了下来。
落在了赵闻江的手背上,掌心之中的手轻轻地颤了下。
傅溪蕊似有所感,缓缓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波动的眸子。
赵闻江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傅溪蕊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快速回道:“我是你妻子,傅溪蕊。”
可赵闻江却是摇了摇头,他慢慢抽回手,语调没有起伏地说着:“你不是傅溪蕊,她从来都不会碰我一下的。”
这句话令人揪心。
傅溪蕊用力攥紧他抽离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我是,闻江,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对不起。”
掌心试图抽离的手顿住了,赵闻江一潭死水的眸子有了一丝涟漪。
这一圈涟漪渐渐化作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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