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
祁浣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魁梧,不怒自威,身上是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
此人便是大魏现如今的皇帝,闵邰。
闵邰对祁浣很是宠爱,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皇后今日怎么有空到御书房来了?往日请你,你都不来的。”
祁浣抿了抿唇,扫了一眼站在下手的丞相几人,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说。
闵邰看出祁浣的为难,大度地笑了笑:“皇后想说什么便直说。”
祁浣沉吟了片刻,虽说家丑不可外扬。
但刚刚她看到三公主在外殿候着,想来是还没有被召见,她现在说出来,也算是投案自首。
祁浣先是跟闵邰行了一礼,然后跪下道。
“陛下,臣妾是带着祁言来请罪的。”
闵邰眉头皱起,起身先把祁浣扶了起来。
“他又闯什么祸了?”
闵邰冷哼一声,语气里都是长辈对小辈调皮捣蛋,不服管教的无奈和气愤。
“自从睿凌走后,这小混球就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除了闯祸就是闯祸!”
自家侄子被如此吐槽,祁浣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闵邰说的都是实话。
闵邰瞥了祁浣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
祁言这混小子这次肯定是犯了天大的错,不然皇后也不会一来就跪下请罪。
“朕现在还有政事要处理,皇后先坐下,让那小混球在外面跪着。等朕处理完政事,自会好好惩治他。”
祁浣应下,如果可以,她自是不希望在朝臣面前商讨祁言跟三公主之间的事情的。
毕竟祁浣知道自家侄子的德行,文武百官本就恨不得把他从爵位上撵下去。
如今要是他半夜爬三公主寝殿的事情被捅出来,别说爵位了,命能保住已经很不错了。
“那臣妾就先不打扰皇上和各位大人议事了。”
祁浣欠身退到一旁坐下,挥手向外吩咐。
“让祁言跪着听罚!”
祁言很是机灵,听到内殿传来的吩咐,立刻就背着荆条跪在了玉珠门帘前。
“臣,祁言,静听圣罚。”
祁言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内殿又开始了讨论。
“河北连年旱灾,已有三年颗粒无收。今年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却又生了蝗灾。关于灾情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据说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情况不容乐观。”
闵邰眉头紧皱,神情威严。
吏部尚书胡和川似乎是生怕闵邰了解得不够透彻一样,还上前又补了一句。
“皇上,这河北的蝗灾从开始到现在,被饿死的灾民数量,比往年的三倍还要多啊。无论是调粮救援,还是灾情防控,都刻不容缓了啊!”
闵邰一听胡和川这话,心中更是难过自责了。
“我大魏今年国运多舛,难道真的是朕得位不正,上天在惩罚朕吗?”
闵邰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哀伤。
话说回来,要不是闵邰自己提,还真的无人会说他得位不正的。
十年前,大魏上一任皇帝荒淫无道,提高赋税,苛待百姓,还无节制地削藩。
把当时还是武王的闵邰逼得无路可退,只能举兵起义。
民间对上一任皇帝的所作所为早已怨声载道。
因此闵邰起义之后,势如破竹,一路直接攻入了都城腹地。
从自己皇侄手中将这至高之位夺下,成为了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虽说是上一任皇帝不仁不义还不爱护百姓在先,可闵邰总觉得是自己逆天而行,才导致了自从他继位之后,大魏连年灾祸不断。
“皇上万万不可有此想法啊!您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绝不可能会错!”
丞相耿纬冶连忙劝慰闵邰:“陛下,这不过是上天对于您明德的考验罢了,您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皇上,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还是要以灾情为重啊。”耿纬冶道。
闵邰自嘲一笑:“要是睿凌在就好了,他向来足智多谋,不过是个蝗灾罢了,睿凌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想起祁睿凌,闵邰不自觉地露出了哀伤和惋惜的神色。
“李爱卿,现在户部还有多少钱粮可以支援河北?”闵邰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李宗荣面露难色,几次欲言又止。
闵邰神色一凛:“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皇上,现如今,国库实在是无银两可拨了啊!”李宗荣苦笑道。
闵邰眉头皱起:“怎么会这样?国库怎么可能没有银两了?”
李宗荣轻叹一声:“之前河北三年大旱,朝廷拨银赈灾,还减免了河北的赋税。其他地方收上来地赋税,也早在蝗灾发生时就拨给河北。”
“现如今还没到收赋税的时候,国库空虚,实在是没有钱了。国库现在剩下的银钱,就连维持皇室的正常开销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赈济灾民了啊!”
“真是可笑!身为皇帝,国库竟然一分银子都拿不出来,朕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闵邰冷嗤一声:“众爱卿倒是说说,现如今这种情况,河北的蝗灾该如何治理?”
语落,御书房瞬间就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在这寂静的沉默中,闵邰直接爆发了。
他大手一挥,直接把龙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大声怒斥。
“没事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谏言比谁都多,现在让你们说话了,你们一个个的缩得都跟鹌鹑一样,朕养你们有何用?”
“臣等惭愧!臣等无用!请皇上责罚。”
以耿纬冶为首的一众大臣纷纷跪下请罪。
闵邰怒不可遏,他真想不顾一切下令把这群人拖出去砍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默跪在内殿外当透明人的祁言突然大喝一声。
“我。”
“我我…不,臣,臣有办法!”
闵邰自然能够听出祁言的声音,他眼中尽是疑惑地看向内外殿交界的地方。
“祁言?”
耿纬冶等一众大臣也看了过去,面露诧异,不敢置信。
闵邰沉吟半晌,低声吩咐元德予。
元德予是贴身服侍闵邰的大太监,一早就跟着闵邰了,很是得闵邰信任。
“你去让他进来说话。”
“是,皇上。”元德予应了一声。
还没等元德予走出两步,底下的一种大臣不满出声。
“皇上,天下谁不知道祁言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只会吃喝玩乐。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关于蝗灾的事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闵邰轻嗤一声:“行啊,朕可以不听他说。那朕的好丞相,你倒是给朕一个可行的法子啊!”
耿纬冶顿时就不说话了,面色通红,垂眸看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