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动物世界,在讲到狮子族群那一节时提到过。
新的年轻雄狮在赶走老狮王后,会占有所有母狮,杀死小狮子。
雄性动物的独占欲,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经过数百万年的进化,人类已经变成了高级动物,也同样如此。
所以那天晚上。
那个刚跟着严慎来到这里的晚上,他会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求欢而问我。
是不是见过了严恪,就看不上他了。
一切早有征兆。
配合严恪玩这种游戏,并不是百分百出自他的意愿。
偌大的严氏集团,上一代创始人常年留在国外,而今的掌权人,竟然只有严恪一个。
我不信严慎一点异议都没有。
何况之前为了出逃,我也在网上查过很多资料。
严氏集团的势力范围,比我想象的更大。
即便逃出这座城市,只要严恪还活着,总能把我抓回来。
所以……
「卿卿。」
严慎的声音蓦然响起,「你在想什么?」
我迟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迟疑地看着他:「严慎。」
他从窗边走过来:「怎么了?」
我抱着膝盖,仿佛神游天外:「我的工作,他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吧?」
严慎低声说:「嗯。会通知公司里的员工,就说你准备和我结婚了,以后会留在家做全职太太,不会再来上班。」
安排得真好。
我在心里暗暗冷笑。
「那严恪呢?」
「什么?」
「我和严恪这样,算什么?」
我有些怔怔地说,眼睛里好像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而且我之前还听说,他似乎有个要订婚的对象……」
严慎唇边的笑容僵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严恪回来,我都会在他面前表现得很顺从。
从严恪的角度看上去,这像是我妥协了,认命了,被他们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囚禁驯化了。
而在严慎看来。
在严慎看来……
就像是我在情不自禁、无法克制地,一点一点被严恪吸引。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这天晚上,严恪回来时,身上沾了些酒气。
大概是刚从什么饭局上下来。
他掐了把我的脸颊,打量我片刻:「没好好吃饭吗?又瘦了点。」
「这样抱起来,手感会不好的。」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又问了一遍:「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挑了挑眉:「什么?」
「我之前听说,你有一个未来会订婚的对象,是吗?」
听我这么问,严恪很愉悦地笑了。
他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他腿上:「卿卿不高兴了吗?」
「只要你不喜欢,我就不会有任何订婚对象。」
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嗯,我不喜欢。」
夜凉如水。
我抬起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严慎。
他的眼尾红红的,缀着一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就算你们同一时刻降临在这世间。
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真的能完全心无芥蒂地,共享同一个爱人吗?
我不信,严慎。
我不相信。
第二天醒来时,手铐重新挂上了我的手腕。
严慎凑过来吻我,可动作里带着呼之欲出的烦躁不安。
「卿卿,你答应过我,会永远爱我。」
我看着他,笑了下:「又不是不爱你了。」
「如你所愿,多一个人,不好吗?」
严慎眼睫颤了颤:「真的只是多一个人吗?」
「……」
「卿卿,你跟我说实话。」
我沉默片刻,淡淡开口:「这不能怪我。」
「慕强是人的本能,何况是你亲手把我送到他身边的。」
「你应该知道……严恪就是比你更吸引人一点。」
那个晚上,他红着眼睛告诉我:「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会死的。」
严慎,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最终,他把我手腕上的手铐摘下来,亲了亲破皮的伤口。
「是不是,只要恢复到最初的样子,没有了严恪……卿卿的心,就还是属于我的呢?」
「或许吧。」
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严慎的表情忽然平静下来。
然而像是平静海面下潜藏的暗流。
晚上严恪回家后,说明天要开车去隔壁市,谈一笔合同。
严慎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开哪辆车?」
「和以前一样。」
严恪抬眼看着他,勾勾唇角,「怎么忽然关心起我要开哪辆车了?」
「这几天卿卿总是睡不好,她现在已经很乖了,我想带她去之前做催眠治疗的那家医院,再去一次。」
严慎的表情一丝破绽也无,「那你把另一辆的钥匙给我吧。」
严恪二话没说,抓起车钥匙扔过去,被严慎牢牢接住。
一切如常。
只是窗外隐隐传来雷鸣声,分明一场大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