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丹烟把平时的规矩全都丢了，直接飞奔过来，“小姐，他们往这边跑了，怎么办小姐！”灵素听着动静是离得越来越近了，但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继续去门口守着，但是这一次要让他们看到，然后再慌乱的跑回来，知道了吗？”
丹烟又连忙跑了回去。
“一会，你们也要慌，不要压着内心的害怕知道吗？”
“是……”
听脚步声，近在咫尺，丹烟这次更加慌张的跑了过来，并且还聪明地边跑边喊道：“大小姐，来了好多官差，好多官差！”
灵素踢翻摆着瓶瓶罐罐的小几往外迎：“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官差，家里怎么会有官差？”
而此时，官差只比丹烟慢了一步进来，为首的一位男子，高举着令牌，警示道：“奉旨抄家，闲杂人等不得干涉。”
这不是普通的官兵，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灵素知道，这时禁卫军！
四个丫鬟害怕得直哆嗦，但还是努力站在灵素的前面，护着她。
大概是她们的主仆情深给感动到，为首的那名男子，声音缓和了一些说道：“女眷请回避，免得坏了程小姐的名声。”
程灵素听到之后，心里很是紧张，不自觉地往后退。
“等等！”那名男子又说道。“把身上的首饰全部拿下来。”
这是抄家，只是让她们把首饰拿下来已经算是非常的仁慈了，就他以前听说的一个大户人家被抄家，全家都只是穿着中衣出去的，什么也没有拿。
四位丫鬟把自己的首饰摘掉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灵素身上的首饰全部摘掉。然后立刻护着小姐退到院子里。
丹烟吓得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话，但还是壮着胆子从身边的杂物里捞出一个凳子，扶着小姐坐下去。
四个人将小姐团团围住，连面都没有让灵素露出来。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官兵们从里屋出来。穿着盔甲的男子看到四位奴婢如此，内心很是赞叹，都说程家家风甚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道所有官兵都离开，丹烟踮着脚将后院的门给关好，立刻滑坐在地上，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怜雪试着去扶她，虽然她自己也是非常害怕，但现在不是害怕得时候。
回到屋里，看着乱作一团的家具，丹烟眼泪直流，其他人也是红着眼眶，这时小姐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小姐精心布置，现在只剩下灰尘在房间里飞扬。
庇护了他们十五年的程家恐怕是……将要……倾倒。
灵素转身往外面走，她放心不下自己那爱哭的娘还有最得她亲近的弟弟。
“小姐，您现在还是不要出去了吧，他们人还没有走。”忆南一把抱住灵素。
“我得去看看我娘还有我弟弟。”
“我去，小姐，我这就去，您现在这里等消息。”忆南红着眼说道。
她转过身又喊上含巧一起：“你去找公子，我去夫人那。”
“嗯，好！”含巧答应着，转身就往外走。
灵素看着她们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动了动嘴唇，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怜雪，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吧，这里怕是不能住了。”
“是，小姐！”怜雪擦干自己的眼泪，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她并没有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古往今来，被抄家但是和流放、杀头联系在一起，而女眷通常会更惨，成为去宫里当差的官婢是最好的结果，沦为官妓也不是没有可能，到那个时候，祖母说不定一条白绫赐给大家，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灵素瞬间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努力，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女性几乎没有话语权，她一直可守规矩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虽然不甚自由，但却难得安稳，就连父母提出的与安家联姻的事情，她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抗议，可即便如此这份难得的安稳也守不住了。
此时，门外又传来动静，房门一脚被踹开，丹烟和怜雪吓得直往后面躲，来人看到这一幕，捂着嘴笑了起来。
随即咳嗽一声，扬声道：“圣旨到，程家女眷出来接旨！”
程灵素听到这里，心情更加的复杂，一会又是抄家，一会又是圣旨，可以想象皇帝当时有多么的震怒。
灵素加快步子，往外赶，承接圣旨，可一点也不能耽搁，丹烟她们在身后扶着小姐，碎着步子往外赶。
到了外面，灵素看到祖母已经站在那里了，祖母神色泰然自若，没有半分的慌乱和胆怯，倒是其他人，都争先恐后的躲在祖母身后。当祖父不在的时候，祖母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靠山。
灵素走到流流满面的母亲旁边，给予她支撑，。
弟弟家乐看到姐姐来了，就一把抱住灵素的大腿，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
“圣旨到！跪！”
程家从主到仆尽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翰林院掌院学士程启不思为君分忧，反而挑起皇子之间的内斗，今撤去官职，判抄家，程家十岁以上男丁全部流放边疆，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灵素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弟弟还差几个月才到十岁，侥幸躲过一劫。
来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福，虽说平日里有一些贪财，但是为人还算可以，看到程家一行人懵懂的表情，就善意的提醒道：“得亏的太后在皇帝面前及时陈情，要不然处罚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有机会呀，亲自向她老人家谢恩才好。”
祖母二话不说，便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程家其他人也跟着朝拜，灵素在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太后。
祖母起来之后，又对着来福公公行了一礼：“多谢公公。”
来福看着满院的家眷，也不忍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帝有旨，程家凡是年龄满十岁以上的，即刻动身。”
程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看着自己的儿孙，却也是无能为力。
“除了老三平常不在家之外，其余的人都在这里，还请公公……清点。”
“好。”
对着名单清理过之后，发现确实如程老夫人所说，少了一个老三，其余人口都在这里。
公公朝着禁卫军队伍作了一个手势，手下士兵目标明确地走向每一个年龄已满十岁以上的男子。
三房的次子，刚满十岁不到几个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母亲，被禁卫军生拉硬拽拖到门口，他的母亲泪流满面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但是也阻挡不了，自己的儿子被带走的结局……
二夫人看到此情此景，转过身用自己的袖子偷偷擦着眼泪。
祖母闭上眼睛，索性就当没看到这一幕发生，内心的悲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灵素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弟弟没有满十岁，紧紧抓住弟弟的手，虽然这种想法有点不合时宜。
对于另一个被带走的庶弟，她也是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