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一时有些懵圈，分明他是被主子派去盯着秦攸宜不被人乱骗钱的，却不想自己还没执行任务，秦攸宜已然分文不剩。
阿黑待在那里犹豫了半晌后还是回去向谢怀与禀告了此事。
“全抢光了？”
谢怀与默了默，放下手中的奏贴，修长的手指按上眉心，恍然想起了最后与她见面的那夜，叹道：“永远不长记性。”
“那主子…还跟吗？”
“自然。”
谢怀与抬起眼皮，眸中神色自若，“你盯紧她，别让她生出什么事端。”
“是。”
阿黑再找到秦攸宜的时候她正站在一个包子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笼刚出炉的肉包子。
见她虽然浑身脏乎乎的，但身上衣裙的面料和发间的玉簪看上去颇为不菲，小贩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这位小姐你都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了，你若是再不买，一会儿就卖光了。”
“可是…”秦攸宜有些难为情道：“我没有银子。”
说罢，空落落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秦攸宜舔了舔下嘴唇，对自己晨起时拒绝谢怀与送来的早膳一事有些懊悔。
“无妨…你可以拿簪子来换。”
小贩笑着指了指她的头发，“我给你两个肉包子。”
秦攸宜惊讶，不确定地反问：“两个？”
小贩见她不谙世事的模样后心中狂喜，刚要点头，就见一身月白宽袖锦衣的男子眼神犀利的走到摊前。
“这位姑娘的簪子去当铺尚可抵几十两银子，吾竟不知拥川县的包子竟价值数两？待会儿吾定要问询蒋县丞一番，看看他如何治理的拥川！”
秦攸宜应声回眸，见替自己说话的人竟是谢怀与后脸颊开始发烫。
好丢人啊…
“这位大人，是草民的不是。”
小贩也是个机灵的，眼神快速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转后心中数，他不敢得罪来人，讪笑着从蒸笼里拿出来两个包子递给秦攸宜，“这位姑娘您拿着吧，就当是赔罪。”
秦攸宜下意识伸手去拿，手都抬起来了才想到谢怀与还在这里，于是又忍着收回了手，“算了，我不饿。”
她正欲抬脚离开，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在这一片寂静的氛围中格外响亮，秦攸宜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后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怀与唇角一勾，从怀中掏出了银钱给了小贩。
他伸手将包子递给秦攸宜，秦攸宜好半晌都没有伸手去接。
谢怀与挑了挑眉，“真的不吃？”
“不吃…”
秦攸宜闻着诱人的香味忍不住咂舌，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她走了两步后并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神态哀怨的扭头看他，谢怀与嘴角含笑的走到她面前，把还热腾腾的包子塞给了她，看着她蒙上了一层灰的清丽脸蛋就忍不住想笑。
“没有银子了？”
“有…的。”秦攸宜嘴里刚嚼完东西就忍不住反驳，“在我怀里呢。”
“我刚才就想掏银子来买的。”秦攸宜心虚的眼珠子四处乱看。
很好，浑身上下只有嘴硬了。
“是吗？”谢怀与仍旧笑着，“那你继续逛吧，不打扰了。”
见他要离开，秦攸宜有些急迫的抓住了他的袖子，“哎！”
谢怀与略微转眸，“有事？”
“我…我不知道哪里的客栈住的舒服，你能否带个路？”
“可以。”谢怀与慢条斯理地点头，“因着近日不甚太平，客栈大抵一两银子可住一晚，比起之前价格高昂了不少。”
“哦我又忘了，姑娘身上有一百两，在这里住上个两三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怀与似笑非笑的说道：“而且…姑娘身手高强，自己住在客栈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见秦攸宜握着自己袖口的小手逐渐用力，谢怀与嘴角微微莞尔，刚要明示秦攸宜求自己收留她，就听到原本还算寂静的街道突然间传来一串串凌乱的脚步声。
秦攸宜和谢怀与同时看过去，刚好见两个神色匆匆的男子在拐角处相撞。
栽倒在地的一个男子边爬起来整理衣袍边打量着对方，试探着问道：“兄台，你也是要去参加顾小姐的招亲大会吗？”
另一男子羞赧的笑了笑，“听闻接到绣球之人可得百两黄金，我若是能接到顾小姐的绣球，下半辈子都不会为生计发愁了。”
秦攸宜浓黑的双眼充满艳羡，她若生得是男儿便好了，能得百两黄金的同时还能娶得貌美的妻子，这算盘怎么打怎么响。
不对。
她怎么就娶不得妻了？
秦攸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两侧脸颊的梨涡微微颤动，她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谢怀与见状眼皮不由得跳了两下，沉声开口叮嘱，“拥川县如今动乱尚未平息，你老老实实的，莫要闯什么祸。”
秦攸宜满心都在想着百两黄金的事情，没细想谢怀与话里的古怪之处。
秦攸宜猛得松开抓着谢怀与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还有事，就不劳烦谢大人送我了，告辞。”
谢怀与皱眉看向秦攸宜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几乎已经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猜出了全部。
他手指微动，发出了信号。
立刻有人跟上了秦攸宜。
“...秦小姐先是去了典当行，换了件男子衣衫后问路去了顾府，因着容貌出色被嬷嬷内定成为顾家小姐的夫婿，安排在了显眼的位置后顺利接到了绣球，如今顾府已开始筹备婚宴，准备今晚就送她们入洞房…”
似乎是在故意印证阿黑的话，蒋府外遥遥传来吹奏喜乐的声响，惹人烦躁。
负手站在廊下的谢怀与面容渐渐覆上一层寒霜，“她永远这般胆大妄为。”
“大人，那顾家可是…马上就要开席了，要不要属下现在将秦小姐救出来？”
“不管。”
“若不长些记性，她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谢怀与态度冷硬下来，而后又吩咐道：“你去盯着顾家，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莫要出手相救。”
“是！”
“等等。”谢怀与再度唤住了阿黑，神色漠然的改口，“别让那顾家人伤到她。”
“…”
阿黑微顿，忍不住看了谢怀与一眼，心下叹了口气。
翻墙进顾府的时候阿黑还在纠结要不要将那秦小姐救出府，只见有一熟悉的身影从身后来，较他更迅速的跳进了顾府。
在喧嚣的声乐中直奔新房。
